Tuesday, December 23, 2008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在东京,我有一个看得见风景的房间。阳台朝向富士山的方向,天晴的话,就能看到夕阳满天的时候看到金色的山影。记得在《Sex and the city》中,Carrie在巴黎住了一间在阳台上就能看到埃菲尔铁塔的房间,激动到尖叫,那么我是不是也有理由尖叫一下呢?顺便说一句,公共走廊那一面似乎是看得到东京塔的。

面对风景这样的平静似乎不是一个好现象,虽然说面对风景尖叫其实也蛮煞风景的。回到一个月没见的北京一点也没觉得这里的天不够蓝,既不陌生也不想念。就像和飞机上隔壁座那个福建人说的那样,北京真是一个挺无趣的城市,但是我喜欢。

下午去书店的时候,顺手买了一盘Discovery的DVD,关于比利时和卢森堡的。看到Oostduinkerke的海滩镜头的时候,我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这不就是我去过的那段灰色的海岸么?不过扫了一眼DVD封皮上的地图之后我又坐了下来,位置似乎还是差了不少的,应该不是同一个地方,只是同为北海的海岸线而已。挺有意思的,这种旅游指南片里,几乎所有的城市总是呈现出它们在晴天丽日下最美丽的一面,或是雨雪潇潇时最浪漫的一面,而本片中的Hasselt却是灰蒙蒙的阴天,不知道剧组是否因此把Hasselt的户外镜头压缩到了少到不能再少的程度,让我不禁暗中发笑。

喜欢有风景的地方不难。比如爱上春暖花开时的巴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爱上冬天冻雨飘飘时的同一个巴黎就相对难一点,我甚至怀疑那两个巴黎是否是同一个城市。所以说,在北京冬天寒流来袭大降温的时候还会喜欢它的灰蓝天和枯树枝的人绝对是真的爱这个城,而真正喜欢东京的人也并不需要一个看得到富士山日落的房间。我想我和东京不是一见钟情,仅此而已。

不过对东京还是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好感,因为永远丰富多彩的展览、礼貌体贴的店员、四通八达的电车,还有一些模模糊糊说不清却更重要的东西。我想有一天我也会爱上这座城。

Wednesday, December 17, 2008

夜晚一个人的上野公园


去上野的次数大大超过了我的预计。即使算上刚到时忙得没时间出门的时候,也达到了平均两周一趟。不过每次去的目的好像都没有实现... 第一次是去看红叶,结果只看到了不忍池的芦苇和残荷。



第二次是去东京都美术馆看Vermeer,但是人太多就改去国立西洋美术馆看Hammershoi了。第三次倒是严格按照计划去看了Vermeer,可是感觉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或许虽然都是Vermeer的作品,这次展出的7幅与以前看到的那几幅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吧,没有第一次看到倒牛奶的女佣时的惊艳感觉了。还是看图说话吧,左边那幅是在Amsterdam的Rijksmuseum看到的The milkmaid,右边的是这次在东京都美术馆看到的A lady writing a letter with her maid。其实现在再看觉得确实不相上下的,不过当时的感觉确实不同,第一次的感觉总是不太一样的嘛,嘿嘿...



从Vermeer展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7点了,展览门口还排着近30分钟的队,不过跟下午我去的时候80分钟的队相比已经逊色很多啦。夜晚的天色很奇怪,云彩遮住了大半天空,透出一种毫无颜色的苍白。东京国立博物馆的灯是黄色的,但在上野公园一片淡绿色路灯的映衬下如同没有温度一般冷漠。下午的雨已经停了,一点风都没有,门前水池里的倒影很清晰。影子与真实的严格对称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意味。



出公园门的时候在国立西洋美术馆门口被庭院里的灯光吸引住了。大概是因为临近圣诞节的缘故,庭院里的树被装扮得着实非常珠光宝气,和地狱之门的气氛相当不搭调。


在公园门口的咖啡馆处好像又找回了一点玩相机的兴趣,对着空无一人的桌子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有点想巴黎了,深夜塞纳河畔的咖啡馆,河对面就是巴黎圣母院,圣诞的时候,圣母院门前的空地上会有一棵很大的圣诞树,还有到处都有我喜欢的旋转木马。



PS: 被Vermeer展放映的关于Delft的短片又掀起了对欧洲尤其是荷兰的向往了,诶,什么时候有时间学一点荷兰语就好了!决定把它排在德语后面,放在to-do list上,嗯。

Saturday, December 13, 2008

Vermeer@東京都美術館

在东京逛美术馆很难忽略Vermeer,因为一个展览中哪怕只有一幅他的作品,该展览也一定会在poster上用最大的字号写上Vermeer的大名。如果有5幅以上他的作品呢,你就等着排队好了,但凡是周末就一定会有大批的人涌来看,以至于美术馆的门口和HK大打折的LV门口一样需要有人举着牌子告诉大家队尾在哪里。谁让Vermeer传世的作品只有区区36幅呢... Btw,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东京的LV店门口有人排队,同为国际大都市,HK有些方面实在不太上得了台盘。

东京都美术馆的这次Vermeer展题为“光的天才画家Vermeer和Delft的名家们”(フェルメール展 光の天才画家とデルフトの巨匠たち)。大约是日本荷兰年的面子大,这一次就来了7幅,所以队也是分外的长,我一直等到展期的最后一个周末才终于下决心去排了这个长队。据说最后展览参观人数破了90万,也算是东京都美术馆的一个小小纪录了。

Vermeer生于1632年,卒于1675年,出生时受洗于Delft,年轻时在Amstertam做学徒,结婚后又回了Delft。他并不是个从一开始就醉心绘画的天生艺术家,而是先由艺术作品的买卖开始,中间开过几家不赚钱的酒吧,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继承了父亲的祖业,不过如大多数艺术天才一样生意低迷。好在他娶了个有钱的老婆,最后干脆搬去岳母家里住,还算是一生平安,没尝过太多颠沛流离。

他作品中最吸引人的是一种奇特的光感。即使在几百年后的今天看来,画面中的光线仍然丰富且细腻,简直能从画里照到画外,似乎伸出手来就能看到那光在自己的手上投下影子一把。据说这和Vermeer使用的颜料有关,虽然生意不佳,但他画画用的颜料都是非常昂贵的天然颜料,无论色调还是持久度都非常出色。有人猜他背后其实有个富有的保护人,所以才能在大萧条的年代里仍然负担得起如此昂贵的颜料。

本次出展的Vermeer作品有7幅,包括The Girl with the Wine GlassChrist in the House of Martha and MaryDiana and Her CompanionsWoman with a Lute,仅存世两幅的风景画之一The Little Street,晚年的代表作Woman writing a Letter with her Maid,还有近年才被认定为Vermeer作品的A Young Woman Seated at the Virginals。本来The Art of Painting也要来的,维也纳美术馆的专家鉴定画作状态不好,长途运输可能会影响保存,后来才换成了都柏林爱尔兰国家画廊的Woman writing a Letter with her Maid

回头再专门起文数存世的Vermeer作品和我看过的部分,这里放几幅东京都美术馆主页上给出的作品展示:







这里先顺便说一句东京都美术馆。东京都美术馆位于上野公园深处,毗邻上野动物园。1926年开馆,现今的建筑是1975年所建的新馆。入口大厅略低于地面,低调但大气。举办的展览既包括名家之作的回顾展,也有新人新作的公募展,每年举行数百场展出,是东京市民中人气很高的一个美术馆。去上野公园游玩的时候不妨也来此一游。

东京都美术馆主页:http://www.tobikan.jp

Thursday, December 11, 2008

error 554

其实我知道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多年前聚会的时候就有同学告知了我他的死讯,但是在同学录上看到他的email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会怀疑,会发信去问问试试,直到收到这样的回信——Error 554: This account has been disabled or discontinued.

很多年前坐同桌的时候,我们相处得并不怎么样。两个年轻气盛的小家伙,冷嘲热讽吵得一塌糊涂。当然,伶牙俐齿的我占上风的时候总是多一些,常气得他半天不理我。后来他转学走了,再后来他去了日本,再后来,再后来我在大学毕业后的某一年的高中同学会上得知他已经魂断异乡。很希望是我弄错了,他会看到我的感叹,写信来骂我为什么咒他,然而告知我噩耗的人是他的同村邻居,曾去给他扫墓,弄错的机会是零。不知他在日本的日子是不是快乐,是不是辛苦。明年的盂兰盆节我想为他点一盏灯,补上始终没有机会说的道歉。

人生果然苦短,希望不会在等待中失去更多。

PS:清华最近一个月之内跳了两个,无语...

Monday, December 08, 2008

在东京看罗丹

上周末去了上野公园的国立西洋美术馆,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一小批莫奈,还有一小批罗丹。巴黎的罗丹博物馆只看花园的票价是比较便宜的,东京这里更帅一点,《地狱之门》(La Porte de l'Enfer)和《加莱义民》(Le Monument aux Bourgeois de Calais)都是放在门口随便看的。常设展部分的一楼门厅里摆了一个小号的《吻》(Le Baiser),和巴黎的那个原始大小的相比感觉有些不同,挺好玩的,看来作品的大小对于观感还是挺有影响的。布展的格局当然影响就更明显了。罗丹博物馆把走路的人像(L'Homme Qui Marche)放在了一楼大厅,背后的落地窗透入的光线让静止的雕像有了马上就要动起来的感觉,胜过国立西洋美术馆把这个作品放在墙角。地狱之门的摆放环境两处相似,都是置于浅色的背景墙之前,作品正面留出了充分的空间供参观者观赏。不过国立西洋美术馆加莱义民的陈设要比罗丹博物馆更胜一筹,半人高的底座抬高了观赏者的视线,再加上正值秋天,秋叶的金黄色与青铜的暗绿色的对比更加强调了沉重和悲壮的感觉。

东京国立西洋美术馆的《地狱之门》

东京国立西洋美术馆的《加莱义民》

巴黎罗丹博物馆的《地狱之门》

巴黎罗丹博物馆的《走路的人》

Sunday, December 07, 2008

Vilhelm Hammershøi: 沉默的诗


下午本来是打算去东京都美术馆看Vermeer的,到了门口之后发现队排得好长,于是临时改变主意去看国立西洋美术馆马上就要结束的Vilhelm Hammershøi: The poetry of slience。其实这个展览的poster也在公司食堂对面的墙上看到过,乍一看常会误以为也是Vermeer展的广告,但仔细看的时候那种调子上的显著差异是非常容易分辨的。

Vilhelm Hammershøi的作品是比较不适合印在卡片或者书上的那种,原作中丰富的层次在复制之后往往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灰色。顺便说一句,似乎喜欢Hammershøi的人都认为他的作品中充满了细致的层次和变化,沉静的灰调子中有着丰富的色彩。

画家的妻子Ida是他的作品中最常出现的人物,虽然通常是以背影出现。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所以有人怀疑Vilhelm Hammershøi和他的弟弟Svend一样是gay,还有人认为是因为担心遗传Ida Ilsted母亲的精神疾病。我觉得前者不太可能,从他的作品中不难看出他对Ida的感情有多么深,那种表面平静之下压抑的热情不可能仅仅是出于对艺术的热情而已。

越来越喜欢荷兰、比利时、丹麦这一小块地方的画家了,有热情但又高度自制,作品中传达出的情绪看似平静其实非常强烈。下周再去一次上野,Vermeer也不能错过,嗯。

Michael Palin做过一个关于Vilhelm Hammershøi的专题节目,相关报道在http://www.guardian.co.uk/artanddesign/2005/jul/06/art,有些有意思的信息。

再贴几张Vilhelm Hammershøi的作品,确实是不折不扣的poetry of slience。顺便再强调一下,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看原作,那种微妙的光感是复制品难以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