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又回了一趟布鲁塞尔。”这个回字用的实在是莫名其妙。从没在这里长住过,只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从巴黎出门的时候没少从这里经过,几次三番之后竟也生出了一种回家的错觉。
新的旅行总是从上一次的终点开始。07年的时候在Place des Martyres匆匆做别了赶飞机却记错了飞机场的英国留学生小姑娘,三个在异乡偶遇的中国穷学生凑了点钱送她打车去了机场。如今再来的时候虽然还是穷但总算不再那么拮据,想必她也毕业工作了吧。若是重回这里大概也会有同样的感慨。
周日的St. Hubert皇家长廊很冷清,除却唯一一家开门的饭馆之外都是大门紧闭。饭馆毫无疑问是卖贻贝和薯条的,延续着法国和比利时多年的薯条发源地之争。
Place de la Monnaie的国立芭蕾剧院门口不知何时竖起了一座巨大的雕像,巨人的脚下踩着巨人的头颅。上次路过的时候还没有,估计是什么艺术节之类的临时建筑物,和芭蕾的轻盈丝毫不搭调。
骑自行车的猫的作品倒是一直都在。上网查了一下,是Alain Séchas的作品,名为“La Cycliste”,布鲁塞尔市政府2005年花10万欧元买的,像是他们的一贯风格。
再回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寻访一下当初去过的几个地方,尤其是Place du Jeux de Balle的跳蚤市场。上次是怎么走的,这次还是怎么走,希望能凭残留的印象找到正确的地点。
从高等法院的墙角下拐个弯,首先是条上坡路,路如其名——Hue Haute。
之后是段居民区,印象里大约是该不远了,但怎么看都觉得很陌生。上次来的时候有人带路,所以自己就没怎么花心思记路,现在果然就要迷路了。好在有伟大的GPS,只要手机有电有信号,没有迷路的道理。
跳蚤市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无论天气无论季节。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想去寻找上次来时看到的那只小黄鸭子,但是理智告诉我最好还是放弃无谓的妄想。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呢?难道买下带回家去吗?所谓逝者不可追就是如此了,有些事情放手是唯一的选择。
Notre Dame du Sablon也还在那里。石头的建筑多半还是长久一些的。没有什么火山地震级别的意外轻易不会消失。
回到美术馆门前的时候心情格外的消沉,因为发现竟想不起来上次在这里看了些什么。好像有几幅Maurice Denis,应该还有几幅René Magritte,再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时在一起应该说了很多话吧,但是现在只记得一点某比利时画家喜欢画些半人半兽的妖魔鬼怪来描绘原罪和地狱,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善忘真是一项让人又爱又恨的技巧。
这次的新发现是Cathedrale Saints-Michel-et-Gudule门口的木头大象,或者按照艺术家Matthieu Michotte本人的叫法——“Jing”。"Jing is an object that carries a trace, an imprint, a message... Who has never dreamt of leaving behind a message that defies time?"所以在Jing身上的乱涂乱画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了,那都是期望带给多年以后什么人的消息。话虽说得讽刺,但我其实也有同样的期望。例如希望写篇超凡脱俗的paper闻名学术界,成就一番事业从此我等的名号路人皆知,而目的也只不过希望带个消息给那个已经很久不再联系的人而已。很多事情不能想得太明白,想明白了反而就没有动力了,还是糊涂着的好。
布鲁塞尔公园还是老样子。绿色喷泉(Le Bassin Vert)也还是老样子。人生苦短,有些不变的东西聊慰我心总是不坏的。
离开前又回到那个路口,只为了证明自己还记得。然而还能记得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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